童沐抢先一步回到村子,却在村口停下了脚步。
紧跟着童沐的齐洛不由开口问道:“沐儿,你在生什么气啊?”
“闭嘴,齐洛。我现在很烦,不要惹我。”
齐洛听了舔了舔嘴,看看火药桶般危险的童沐,不由讪笑着道:“有什么事,说出来让我也……”
“让你也开心一下?”童沐知道齐洛是好心,但内心的烦躁却无法消解,不禁出声刻薄嘲讽道。
“沐儿!”齐洛终于也火了,声音不由得高了起来,“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吗?”
“是呀,有事应该好好说,”童沐的眉毛高高扬起,“那为什么你们见到魅精就不由分说便要将她杀死呢?”
“这件事啊,”齐洛打了个哈哈,不以为然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于此等魑魅魍魉,自然一见面就应将其赶尽杀绝,又需要什么理由呢。”
“可是她明明什么错都没有……”
“等它犯错时再动手就晚了。”齐洛撇撇嘴,看童沐面色不善,又赶紧接着道:“总之,妖物什么的与我等本就势不两立,难道仅因为一个魅精就要坏掉你我之间的情谊吗?”
童沐闻言仍是面色不豫:“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不要跟来。”言罢,转身便走。齐洛脸色变换几下,抬脚想要跟上,却终是停在了原地。
在村口站了不多时,齐洛的眉头愈蹙愈紧,还是未能想明令童沐如此气愤的缘由。“莫不是真因那魅精之事?”想到此处,齐洛反而更加疑惑。正思忖间,却听身后传来贺逸轩的声音:“齐洛,怎么站在这儿?”
“师兄!”齐洛脸上闪过一丝喜色,却又重现忧色,“沐儿说她想一人静静,所以……”
贺逸轩听了叹口气道:“那便由她去罢。”转头对谢嘉生道:“倒要劳烦谢兄派几人去将近日与那刘耕往来密切的几个人抓了看住。”
“怎敢称劳烦。”谢嘉生笑道,回头吩咐几句,又转回身向贺逸轩道:“那现在就请贺公子移步寒舍为我解疑了。”
贺逸轩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童沐疾步走了许久,回过神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村子。抬眼一看,面前一片山岭挡住了自己望向天空的目光,不由顿觉胸中一阵气闷。正想换个方向行走,却又被眼前的一片苍翠吸引。
“看不见天的蓝,却见到了山的翠……”童沐低声喃喃自语,“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不应景。不过,你等着一天也是好久了……虽然我不忿贺大哥所为,但对你来说,那确是最好的归宿了……吧?”
童沐闭上双眼,细细感受方才因暴怒而未曾细品的信息。
一片漆黑。心中无比压抑。初现思维时自己便被困在着片黑暗中。有汩汩而来的阴气滋润而不必担心生存的问题,但眼前的黑暗却让自己感到如此的压抑;无比渴望光的魅精,真是少有。自己也知这想法或许会害了自己,但仍是抑制不住地想去寻求,像那扑火的飞蛾,虽然自己连扑火的资格都没有。
就这样过去了好久。是一年,两年,亦或是几百、几千年?黑暗之中的时间最作不得准。有时仅一日便难捱如一年之久,又有时几年时光悠悠而过自己却毫无所觉。以为就要如此永远的葬身于黑暗之中的自己,却在一天忽然看到了光。
是的,是自己渴慕已久的光亮。
自己本就无固定之形,只是困于墓中禁制而不得逃脱。如今禁制出现缺漏,这天载难逢的机会又怎不令人欣喜若狂?
童沐闭着眼睛,感到魅精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然后,就遇见了他。
杨缺,这个后来被自己用咒锁于心中的名字,这个自己永不能忘却的人,改变了一切。
世界就此只有他一人,每日出去藏于暗处的我看着他早出晚归上山打柴捕猎,看他挥汗如雨脸上却永远安然恬淡的笑颜——可他的世界却没有我。
然而那又如何?
他有他所爱的人,也有爱着他的人,这便足矣。
只是灾难来得太过突然。
在我离开古墓的时候,几个村民发现了这个缺口,。这伙人仅用铁锹等物便轻易地扩大了入口,这是我始料不及的。但后来我便知晓了缘故,那墓中不只有我在,还有尸婺。有尸婺在,里应外合之下,禁制的破除便显得简单,更何况此处的禁制经年累月之下早已无比薄弱。
尸婺吸食了几人,控制了几人,那都与我无关。我所在意的只有一人,而那人却已有数日没有来过山上。
于是我趁夜下山,第一次进入村子,又一次见到了他所在意的那个女孩。
那女孩我以前在山上见过,温婉美丽。而她现在则变为了一具腐烂的尸体。杨缺也在那儿,奄奄一息。没有人照顾他?没有人来照顾他?!
使劲浑身解数的我还是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步向死亡。但我不甘心。谁死都行,可为什么是他?!
我以他的身体为饵饲咒,将他的名字与我紧捆在一处,而我则幻为他最爱之人的身形。自欺欺人吗?或许吧。方圆百里内,只要有人提到杨缺,我必能听见,而后瞬间赶到。村里人开始惶恐不安,而用此法得知事件来龙去脉的我则施计将陆家三人引至古墓处。尸婺欣然接受了我赠予他的食物。只是逃了陆甲禄,后来得知那人已疯。
疯了?那便让他就此疯了罢。
哀莫大于心死,我已是行尸走肉,却未求死。只是未曾料到尸婺行事愈来愈张狂,终于引来了云宗的人。他不想束手就擒,便将云宗之人的视线引向了我。
我不欲分辩,也无从分辩。
直到看到了那少女。
“我?!”童沐愕然惊呼出声,但刚刚脑海中那眼中闪着蓝色火光的女孩确是自己无疑,而且那与之一同出现的亲切感自己在见到魅精的那一瞬间也曾感到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童沐低语,再次闭眼企图寻求答案。
良久,童沐缓缓睁开了双眼,摇头喃喃道:“你也不知道吗……罢了罢了,你的心情我感到了。我会完成你的心愿,将杨缺与陆兰颖葬于一处的。”
谢家堂屋中,贺逸轩端起茶杯细细品尝,神态安然;坐于主位的谢嘉生面色则极为难看。谢嘉生端起茶杯,却又叹息一声,随即放下,面向贺逸轩开口道:“没想到竟会是这样。”
贺逸轩轻轻点头。方才谢嘉生令人将有嫌疑的那几人抓来,略一拷问便得出了真相。陆家的事情确如那日刘耕所言,只是刘耕隐去了他和村中几人在葬自己妻子时发现的古墓。
在墓中遇“仙人”指点?可笑,可笑;为求成仙长生反丢了自己性命?贺逸轩暗叹一声,这便是“愚”吗?
“贪念害人啊!”谢嘉生长叹一声。
“是啊,贪念害人,”贺逸轩和道,“也是我与师弟太过大意,尸婺近在眼前竟都未曾发现,虽说那时它未曾动作,只是隐于刘耕体内,但若小心探查……”
“诶,是那妖物太过狡猾,又怎能怪罪于贺公子?”
贺逸轩闻言笑了笑,转开话题道:“不知谢兄心目中的方外术士是怎样的人物?”
“方外术士?”谢嘉生愣了一愣,道,“方外术士自然是像贺公子这样的人物……”顿了一顿,谢嘉生见贺逸轩只是笑着却不言语,便接着道:“是像贺公子这样除魔卫道、飞天遁地、腾云驾雾,甚至长生不老……”谢嘉生声音愈来愈低,透出一股不自信来。
“除魔卫道自是我等分内之事,不过飞天遁地、腾云驾雾,或者长生不老……”贺逸轩嘴角扬起,轻笑出了声,“这些事情不要说我做不到,恐怕所有的术者,都无法做到罢。”
谢嘉生肃然一揖道:“还请贺公子赐教。”
“天地万物均有气。自然山水孕育清气,即世人所云仙气。仙气充盈之处是钟天地灵秀之地,妖便诞于此处。”
“妖?”
“妖。”贺逸轩点了点头,又接着道:“世人聚居之处则生浊气,或称尘气;阴暗污秽之地则出阴气;尸腐芜积之处则产死气,或名尸气、腐气;而炽烈之地则成阳气。尸气与阴气常相伴而生;阳气与阴、尸两气相克;而浊气与其他几气相对,有相互驱散之效,在逢清气时这一特性尤为明显。不同的气汇集凝聚到一定程度便会产生不同的物——浊气聚集则为魇;清气凝集则为妖;阴气、尸气则分别为魅、婺的源起。而无论是那种气的生成物,都对世人有着莫大的伤害。”
“术士便是借助于气将妖、魇、婺、魅等物驱离人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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